《改造二流子》

王式廓

套色木刻 1947年

尺寸 16.4cm×25.6cm

现藏于中国美术馆

王式廓（1911-1973），山东掖县人。当代著名的革命现实主义画家和人民美术教育家。早年先后在北平京华美院、国立杭州艺专、上海美专学习油画。1936年赴日本国立东京美术学院学习。“七七事变”爆发后，毅然回国参加抗日，创作了许多抗战宣传画。1938赴延安，任鲁艺美术系教员。1942年入党。建国后，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研究部主任、中国美协常务理事等职位。擅长素描、油画、版画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为世人留下了几十幅具有高度艺术水平的农民肖像珍品。代表作品有《改造二流子》《参军》《血衣》《井冈山会师》等。

1941年在延安鲁艺的王式廓（前排左一）

《改造二流子》创作于1943年，最初是黑白木刻，题为《二流子转变》，1947年又制成套色木刻，改名为《改造二流子》。作品刻画了延安大生产运动中群众改造“二流子”的典型场景。

只见画面中的二流子畏缩在一旁接受来自同乡长辈和同辈们的批评和教育，而一旁的婆姨以一种不愿意面对而十分伤心的样子背朝观众依卧在碾盘上。画面具有强烈的戏剧性以及动态性，画家将教育的地点选在了二流子的院子门口，给了我们一种真实的生活感，而二流子身边围绕着的劝解、教育的人们，从他们的服饰上进行区分，在这场教育改造中分别承担了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的动作各异，有的用其家人作为例子进行劝解，有的直指二流子的不当行为，有的抱着孩子来进行教化等等。其次，画家将劝解的人群的衣着与二流子一家的衣着进行了对比，旁边无论老少都是穿着暖和而厚实的新衣服，而一边的二流子一家人却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烂衫，由此凸显了二流子一家生活的困顿和恓惶。画面中无论是劝导改造的长辈还是围观的群众，看起来个个都是紧皱眉头，苦口婆心的样子，表现出了他们对二流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惋惜之情和关怀之意。同时，画家在画面中整体营造出了一种对立的紧张气氛。画家正是通过这样一个画面来表现当时生活中的一个场景。在这幅作品中，王式廓好似给我们呈现了一出精彩生动的舞台剧，其中的每一个人物都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必不可少，他们分别分担了不同的角色。这里有三位伸着手的说服者：一位村干部、一位长者、一位背绳子的中年；有当事者：二流子、他的婆姨和两个孩子；有围观者：他们从不同方面参与对二流子的改造活动。每一组人物的形象姿态各不相同，十分吸引人。

《改造二流子》局部

《改造二流子》局部

这幅作品描绘的是抗日战争时期在边区展开的大生产运动中，为了增加生产而开展的改造二流子运动。1943年11月29日，毛泽东同志在中共中央招待陕甘宁边区劳动英雄大会上作了题为《组织起来》的重要讲话，其中谈到要改造二流子，要让他们参加劳动。当时延安地区有许多不从事劳动的“二流子”。据调查，1937年前延安全市人口不到3000人，二流子即有500多人，占人口总数的16%。延安县约3万人，二流子就有1692人，占总人口的5.6%。以此推算，陕甘宁边区140多万人口，二流子约占7.8万，至少也有3万。所谓“二流子”，就是延安老百姓俗称的“地痞”、“牛毛”（流氓），“爬鬼”、“二流答瓜”。“二流子”不同于地痞流氓，多表现为生活恶习，如不务正业，不事生产，游手好闲，懒散任性，小偷小摸，抽洋烟，好赌博等等。“二流子”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边区的社会风气，不利于边区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建设，因此边区政府配合大生产运动开展了一场改造“二流子”运动。1943年，朱德在延安各机关学校生产总动员大会上指示：“贪污、腐化、浪费是生产运动的敌人。在生产中，不许有一个败家子、一个二流子。”1943年《解放日报》的“新年献词”中明确提出“发展生产”的口号，同时指出这一年边区将“发展生产，加强教育”作为中心任务。在劳动中教育和改造人，是最终的主题。所以需要对二流子进行改造，使他们成为能够成为发展生产的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和生产者。为此，延安等地区的政府在大生产运动中采取发动群众，利用舆论压力等各种措施开展对二流子的改造，让二流子们在群众的监督下，改过自新。王式廓以一个画家特有的艺术敏锐感和社会责任感深入农村，通过大量写生，搜集了许多真实的材料，然后再进行构图和创作。王式廓谈到自己创作经过时说：“最初形成这件作品的创作欲念，是受延安《解放日报》上社论及通讯的启发，我带着这样一个创作命题，下乡在安塞工作了几个月。那时当地对不好好劳动的农民是如何解决他们的问题的呢？在大生产号召下，对他们一般是规定任务，限时间生产，较少进行思想说服教育；有个别地方还给二流子戴高帽子游街。显然，执行政策不对头。……我在另外一个地方住时，曾接触过一个二流子，我常常在村中各家串门，熟悉情况，对他本人进行了多方面的了解观察，和他的婆姨小娃也相处得比较熟悉，后来，还参加了村中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会和一些工作。这种开会教育的方法，符合了党的政策精神，我也从中体会到农民们对于自己队伍中的落后分子的基本态度，因人而异的各种不同感情和表示。经过这些生活现象的识别过程，和人物形象等绘画素材的积累，《改造二流子》的画面安排和形象塑造才有了生活的依据。”

参加延安大生产运动的八路军政治部机关人员 1943年

王式廓一家在延安窑洞前 1945年

作为延安时代众多的歌颂劳动，反映边区重大事件的木刻作品中的代表作，《改造二流子》从1942年构思草图，到1943年完成，再到1947年重新刻印，王式廓耗费了近5年的心血和劳动，就其影响力来看，无疑是王式廓艺术发展历程上的第一幅具有里程碑性的代表作。正如著名美术史论家殷双喜所言：“作为延安美术的杰出画家，王式廓的版画《改造二流子》是延安版画的代表作，也是王式廓艺术创作史上重要的早期代表作品之一，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与社会信息，有助于我们认识新中国的美术及社会发展。”王式廓先生在国家危难之时，毅然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将一腔热血化为无数的抗战宣传画，以此来唤醒民众、鼓舞民众。进入延安之后，他更是以一种忘我的精神投入艺术创作，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幅激动人心的作品，让我们通过这些作品了解时代风貌和社变迁。也正是在这一幅幅精品力作中，艺术家的拳拳之心跃然画中，令后辈敬仰！2019级版画系硕士生金霜艳，任课教师沈宝莲。

王式廓先生作品《参军》 1951年

王式廓先生作品《血衣》局部素描 1959年

王式廓先生作品《转战南北》 1972年